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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五十五章王府赌斗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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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锋汉起第三百五十五章王府赌斗: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

武陵王府是原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府邸,府内有清音楼,是司马元显专门为其父看戏所修建。

清音楼主台前突,两根红柱支撑起十字歇山顶,出檐翘起,装饰华美。戏台正面对着庆轩,长约五丈,宽有丈五,轩内可容纳三四十人,两侧有游廊相连,亦可坐人。

庆轩内宾朋满座,连两侧的游廊也坐满了人,空处还站着不少人,多是太保府的官员。武陵王勤政,律己甚严,府中很少召开宴会,至于戏楼一年之中也难得有几次唱戏。

此次武陵王让人请了京中出名的和庆班来唱最新的《浣纱记》,说的是吴越相争时范蠡献计将西施进献给吴王夫差,诱夫差沉溺酒色、荒废政事,最后越灭吴,范蠡即携西施泛湖归隐的故事。

此戏是袁涛到襄阳后精心所创,音律谨严,曲文华美,与《梁祝》并称。此戏在京中推出,立时引得无数人前去观看,府中官吏不少人也到听过,但是此戏共四十五出,每天只演五出,多数人没有闲暇听全。

今日武陵王请和庆班唱第九出“捧心”、第二十三出“迎施”、第三十四出“思忆”以及最后一出“泛湖”,都是戏目中的高潮,府中的官吏都前来听戏。

台上唱得热闹,众人听得认真,刘裕却不感兴趣,举杯不时饮酒,侍立在身旁的侍女听得认真,时常忘记给他添酒,刘裕也不在意,拿着酒壶自斟自饮。

一出“思忆”唱罢,武陵王意犹未尽,听身旁琅琊王轻声学唱“满船月明空下钩,赢得山万迭家何在……”

台上锣鼓丝竹响,正在准备下一出,司马遵端起酒杯饮了一口,心中感叹眼下的晋王朝恰如吴国一样,由兴转衰,危机四伏,稍有不慎便会像吴国一样亡国。

自己一向看不起伶人,在宫中看过《梁祝》,认为是些靡靡之音,诱人颓废淫荡,使人沉溺享乐而忽略国事,当年王叔司马道子便是沉迷其中最终身死名败。

对引诱会稽王喜好戏剧的佞臣赵牙、袁涛,司马遵嗔恚在心,本想治罪。会稽王流入安成郡,赵牙弃官相随,倒也算忠心;袁涛是杨安玄的表兄,投鼠忌器,司马遵不想因小失大。

后来袁涛弃官前往襄阳,司马遵还暗自高兴,京中少了这位戏剧大师,或许能少些沉溺戏曲之人。

今日听《浣纱记》,初时还只是感叹曲词优美,接着就体味到此剧是借古讽今、感时伤世之作,通过越破吴国表达对国家兴衰的担忧,这样看来袁涛是了不起的人才,可惜错失了。

看了一眼旁侧的杨安玄,听闻袁涛编剧是杨安玄引之入门,这部《浣纱记》多半是杨安玄授意,若他一心为国,则大晋中兴有望,若是杨安玄如戏中勾践,恐怕反为朝廷之祸。

余光看了另一侧饮酒的刘裕,司马遵心中苦涩,皇室经桓玄之乱已是气息奄奄,刘裕坐镇京口遥控京城,杨安玄虎踞江北拥兵自重,刘毅在历阳交好门阀心意难测,这大好山河不知终将落入谁手。

台上开唱最后一出“泛湖”,扮范蠡的儒生唱道:“功成不受上将军。一艇归来笠泽……”

若是刘裕、杨安玄等人能像范蠡一样,功成身退,不计名利,晋室江山将安稳如山,收复故土亦非空话。

念头闪过,司马遵随即苦笑起来,怕就怕等刘裕等人羽翼丰满之后,便是王敦、桓温、桓玄的做派,身为宗室,自己只能鞠躬尽瘁,为江山延续耗尽最后一滴心血。

目光扫过刘裕、刘毅和杨安玄三人,见刘裕对戏剧不感兴趣,顾自饮酒;刘毅则听得津津有味,不时地伸手打拍;杨安玄意态悠然,似听非听,享受着眼前春光。

司马遵振奋起精神,虽然晋室岌岌可危,但尚未到最后关头,自己要学句践那般卧薪尝胆,力挽狂澜。

等到戏曲唱完已是午时,武陵王设酒席,众人杯觥交错,谈笑甚欢。杨安玄此行带来了顾恺之所画的《怡园雅聚图》,众人观后无不称赞。

刘毅更是爱不释手,憾声道:“殷尚书曾派人到历阳请愚,可惜愚有事耽搁,要不然画中将多出一人。”

恋恋不舍地将画作交还杨安玄,刘毅眼珠转动,笑道:“愚听闻安玄亦喜赌博,曾与刁家子赌斗樗蒲和双陆,赢了百两金,不知有此事否?”

杨安玄心中暗凛,看来刘毅十分关注自己,连初进京时与刁赌斗的事都知晓了,口中笑道:“年少好赌,确有此事。”

刘毅开怀笑道:“好赌乃天性也,不瞒安玄,愚时常与人赌博,德舆亦是同道中人,如此说来吾道不孤也。”

说到赌,刘裕也来了兴致,笑道:“安玄说是赌中高手吗?等宴后一起掷上几把樗蒲如何?”

不等杨安玄答话,刘毅兴冲冲地道:“既然赌博,就要有彩头。安玄,愚以百金与你赌这张《怡园雅聚图》如何?”

杨安玄心中暗恼,刘毅对这张《怡园雅聚图》念念不忘,看来不得到手中誓不罢休,听其言辞像是笃定能从自己手中将画赢去,既如此,自己不妨给他个教训,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
不过未料胜先料败,刘毅这样自信应该掷卢的手段高明,钱财乃身外之物,这幅画作却不是,杨安玄不想冒风险。

杨安玄笑道:“希乐兄,愚薄有家资,倒不用以画为赌资。”

刘裕对刘毅的贪婪看不过眼,不过两人同为北府军袍泽,又一同在京口起军讨伐桓玄,感情上比杨安玄更亲近,道:“听闻安玄得了孙坚藏宝,在夏口又夺了桓玄载宝船,襄阳三次拍宝会天下皆知,这家资恐怕连国库亦不能及。”

刘毅贪婪之心越炽,既然杨安玄答应赌博,便趁机从他手中赢个千万钱,估计杨安玄随身不可能带那么多钱,到时偿还不了赌资,自然只有用画作相抵了。

说到赌博,众人热情高炽,纷纷插言议论,武陵王见酒宴都进行不下去了,礼节过后便匆匆撤下宴席,让人抬上一张胡桌。

汉末时胡桌胡椅传入中原,渐为人接受,门阀士族家中多置胡桌胡椅,集市上亦有出售,普通百姓为了方便更是在院中放石头、木墩充装桌凳。

五木放在桌上,立时一群人围了过来,刘毅见人多,高喊道:“每掷万钱为赌资。”

能参与这场赌博的都是门阀贵人,万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,诸人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钱,武陵王便命小吏记录众人下注的赌资。

前来赌博的人多达二十七人,一场掷下来便是二十七万钱,十把下来,杨安玄赢了一场,净入了十七万钱。

场上仍在赌斗之人变成了十二人,刘毅提议赌资每把变成五万钱,三把掷完,十七万钱只剩下了二万钱。

刘毅果然出手不凡,频频得手,万钱十把赢了四把,得钱九十八万,扣除输六场六万钱,净得九十二万钱;五万钱一场赢了一场得钱六十万,扣除输二场净得钱五十万,共赢钱一百四十二万。

刘裕万钱赢二场,得钱四十六万;五万场赢一场得钱五十,共得钱九十六万。场中参赌二十七人,以两人为尊。

殷仲文在万钱场中赢了四场,得钱九十二万,五万钱场却一场未得,净得钱七十七万屈居第三。杨安玄仅剩得二万钱,仅略强于输钱之人。

刘毅见杨安玄赌技不精,心中大定,笑道:“胡桌四方,接下来愚想与仲文、德舆和安玄各据一方轮流坐庄,诸公有意不妨押注方位。”

众人知道刘毅想谋夺杨安玄的画,纷纷赞同。杨安玄微微一笑,等其他三人站定之后,站在西面方位。

刘毅迫不及待地抓起五木在手中摩挲着,嘴中吆喝道:“愚先做庄,诸公赶紧下注,多下多得。”

每方都有一名小吏拿着纸笔记录下注情况,押注刘毅的人数最多,高达四十七万钱,押刘裕的有三十八岁钱,殷仲文也有十余万钱,杨安玄这面则少得可怜,仅有武陵王压了两万钱。

刘毅看了一眼杨安玄下注仅为五万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:“安玄,你是有钱人,五万钱太少了,又占据一方,每把可不能少于二十万。”

杨安玄见刘毅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,轻笑道:“既是樗蒲为乐,愚不能独自向隅,就依希乐兄。”

曾安见小吏在记下杨安玄下注二十万钱,心中一紧,这二十万钱在雍州可换粟米一千二百余石,足够五口之家大半年所食,亦能建起一个学庠。

刘毅见杨安玄下好注,又问四旁围观之人是否还有下注的,无人回应后将手中五子掷下,二犊三白为犊,除了雉和卢外无人可胜。

殷仲文和刘裕在众人的呼喝声中分别投下五子,皆不能胜。杨安玄握五木在手,已经掷过十余把,对手中五子的型态轻重已经了然于心,二枚棋子黑重白轻,用力重时多半黑多白少,而另一枚恰巧相反;一枚棋子前重后轻,要掷黑时须在手中将其顺好方向,还有一枚棋被掷碰得一头略凹,容易弹撞。

杨安玄注意观看刘毅等人的投掷,除殷仲文外,刘毅和刘裕似乎都对棋子的特性有所了解,投掷之前会在手中摩挲一阵,想来是在手中调整棋子的角度。

虽然两人都找到了诀窍,但杨安玄修习心法多年,对棋子的细微把控远在两人之上,随手一掷,等五子落定,果如心中所想“黑雉雉白白”,是塔。

刘毅和刘裕见杨安玄抓子在手,略一沉吟便投,相视微笑,看来杨安玄并没有掌握其中的诀窍。

四把投下来,每方做庄一次,杨安玄共输了八十万钱,殷仲文也一把没胜,除了胜得的七十七万钱输得干净外,还赔进去二十万钱。

刘毅和刘裕平分秋色,算上旁观者押注两方各进了一百八十万钱,殷仲文笑道:“南平公和豫章公是高手,愚不能再和你们赌了,要不然家中酒钱都要被两位赢去了。”

杨安玄亦要罢手,刘毅不依不挠地道:“殷公不玩也就罢了,安玄你可不能扫兴,接着玩。”

曾安在杨安玄身后低低的声音劝道:“主公,不能再玩了,已经输了百万钱。”

被刘毅听到,刘毅不悦地道:“曾参事莫要扫兴,愚给你十万钱吃分,且到一旁观战。”

这话让杨安玄脸上怒意一闪,哈哈笑道:“千金散尽还复来,且再战来。”

刘裕心中一动,狐疑地望了杨安玄一眼,按说杨安玄的脾性不会轻易被刘毅的话所激,难道是因为刘毅看轻曾安之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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