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 鸡 旅 行 记(1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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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 鸡 旅 行 记
醉鸡。
不是酒喝醉了的鸡。
只是一瓶酒浸的鸡肉而已。瓶是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玻璃罐头瓶。
那一年重阳发福利,叶也分到一瓶。
叶与妻经过一番精打细算,决定暂不吃,待到过年好送礼用。
于是,经过一番必要的故事情节,那瓶醉鸡到了叶的大姨家。
大姨是山里人,见叶送来的醉鸡,心想在大城市里工作,这醉鸡一定值不少钱!
大姨丈是个拨美食家斳,见肉不要命,一见醉鸡,大喜,操刀欲开,却被一双大手挡住,回头,却见大姨笑嘻嘻。
大姨附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,大姨丈扔下刀,叹了一口气,走到腌猪肉缸边,操刀便狠砍。
又过了一年。
叶到二姨家拜年,二姨家住在海边,海风刮得冷了个吓人。
二姨叫叶自去衣柜里翻衣裳穿。
一打开,大惊,衣柜里好端端地放着一瓶醉鸡!
正是叶送给大姨的那瓶!
因为瓶上有叶厂里打的拨礼品斳二字红印。
第二天,叶便启程回家,二姨强留,叶说天太冷了,还是回去吧!
又过了一年。
三姨派儿子来拜年,送了一大包礼品。
拆封。
天!
其中又好端端地摆着一瓶醉鸡。
正是那年厂里发下的那瓶,也正是叶送给大姨而又在二姨家衣柜里看见的那瓶!
妻一看保质期,说分不清是拨3斳字还是拨八斳字,还是吃了吧!
于是开瓶食之,其味道美异常。
叶问同厂的陈,那年厂里发下的醉鸡味如何?
陈说,还藏着呢!不是说保质期拨八斳年吗?
叶长叹说,吃得太早了,真可惜!
下面是叶讲的故事:
麻姑的世界
我们这里的夏天,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长,因为麻姑。
麻姑不姓麻,正式的称呼应该是程老师,但只限于课堂上。麻姑初次见我们时自己
说的:“别喊我老师了,我呢,不喜欢自己的姓氏。嗯……你们就喊我麻姑吧。”说这话
时,她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雀斑,再指指村长老葛,又指向班上的小葛。
我们自然都明白她的意思,“麻姑”响成一片。但在心里头,我们并不认同她的说
法,谁都知道,无论是老葛还是小葛,他们脸上的可都是油腻腻的疙瘩粉刺,和精巧美
丽的雀斑完全不具备任何可比性。
“上课时叫程老师,下课了随你们怎么叫,都行!”老葛多事地加了这么一句,但
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严格说起来,麻姑连老师都算不上,因为她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。
这个我们都懂,村头的方一宁,他爷爷是祖传的老中医,就因为没有《执业医师资
格证》,被不学无术的许医生告一回罚一回,最后气得吹胡子瞪眼走了。害得我们现在
连看一个感冒,都要走十多里山路。
麻姑也是一样,只是没有人告她。因为她是支教人员,属于需要大力鼓励的珍稀人
员。
麻姑不喜欢当老师,也不是个好老师。她拿着课本时的样子总让人感觉到她的疲惫
不堪,而当她漫步在我们的地头田间和山野林地,她的脚步却是那样地有力与矫捷,就
如一匹急促不安的麋鹿般。
“你们生活在这里,真好!”有一次,她在班上大发感慨,“让自己吃饱就行,没有
尔虞我诈,没有利欲熏心,没有物欲横流。这有多好啊!”
我们都听不懂她说的那些成语,所以,就只有我怯生生地问道:“麻姑,你就是因
为这些,才躲到我们这里来的吧?”
“是啊是啊是啊……”她当时一连串说出好几个相同的词,眼里却放出光来,直勾
勾地盯着我看,让我心里发毛。但从这以后,她对我另眼相看了。麻姑一年会有九个月时间呆在我们这里,连春节都不离开。她消失的三个月,就是
我们的夏天。几个村子的孩子们无拘无束漫山遍野地疯玩,那样的夏天是无比漫长的。
我们低矮残破的校舍在烈日下生着闷气,但就像几个村长一样,都是敢怒不敢言,他们
望着我们这一大帮顽童,眉毛就拧成了疙瘩。
麻姑这时候在地球的另一端,用她自己的话说,是在丈量世界。而我们心里的世界,
就是百十里之外的百桥市。整整五个小时,先是三小时的山路,然后乘车再两小时,而
我们的父母在我们的世界之外,他们很少回来。“太远了,太花钱了。”他们总是这么说。
但麻姑都走到我们的脚底下去了,也不见得抱怨花钱太多。
麻姑第三次独自丈量世界回来时,竟然带回来了一个人。用村长老葛的话说就是,
他妈的她大肚子了。
老葛自然有他发愁的原因,他合计着,婚假、产假以及哺乳期,这个好不容易争取
来的支教教师,又要飞走了。而这个镇上八个自然村里,一共二十六名学龄儿童又将重
新成为失去笼头的野马。
而麻姑丝毫没有飞走的意思,她安静地在我们的村子里放任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,
如同一个充气的气球。她总是笑,却不敢大声地笑,像是担心惊吓到肚子里的小东西,
各种语焉不详的笑,脾气好得出奇。
课总是要上的,语文、数学、科学、音乐……,我们这里,老师总是万能的,除了
一个挂职的校长,学校里就一个老师。准确地说,也就只有一个班级,不同年龄段的孩
子,全混在一起,只是座位分为三排,这排同学听课,另两排写字或者自习,这样轮流
倒转。麻姑大肚子以后,体育课就多了起来,她从文体室里丢出几个足球,让我们这群
野孩子追着它跑,自己则搬一把椅子来,坐在阳光下,懒洋洋地抚摸着肚皮。
“紫外线是好东西。”她对我们说,也不瞧瞧我们这群野孩子的皮肤是多么的黝黑。
当村长老葛告诉我们紫外线其实就是太阳光时,我们都笑死了。
麻姑吸引了附近几个村子的注意。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孩子的父亲,因为麻姑告诉
他们的答案是:不知道。她说的是真话,后来大人们让我私下里问她,她也是这么回答
的。只是,多了一些解释的内容,麻姑的原话是:“走了半个世界,遇到那么多有趣的
人,我哪知道到底是哪个呢。”
村里的女人都开始紧张起来,自己的男人都在外面打工,有趣的女人多了去……她们都不敢想下去了。有条件的,很快就也走了,到男人的身边守着去;没条件的,就开
始在背地里啐麻姑。
麻姑才不理会这些呢。事实是,麻姑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。她是这样说的,也是
这样做的,“我要没心没肺地活着。生命属于我们自己,也从来就不属于我们自己。能
把握自己的时候,就应该放纵自己!”她说这话时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却把我们闹
腾得够呛,我们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。问她,也不解释,只是笑。
麻姑肚子里的小不点给我们大家都带来了一大笔可观的收入。麻姑对我们明码标价、
一视同仁,我们自然投桃报李,给她最好的东西:一个土鸡蛋 5 元,一只小母鸡 100 元,
一只老母鸡 300 元。全部是野生放养的,没有喂过哪怕是一点点饲料。
那一阵子,村子里的鸡都远远地躲着麻姑。
从来没有人来探望过麻姑,除了暑假,她也从不出去。要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,
我们都会以为她和我们一样,都是被大山困住、与世隔绝的人。可她到底不是,这令我
们有些失望。
麻姑说,她也很失望。
有一天,她突然对我们说:“你们这里也被污染了,很不干净,我都不知道哪里还
是干净的了。”
事情是这样的:都为了想赚她的钱,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就跟村里的谭老嫖钻了小松
林,因为就他们家的母鸡多,鸡蛋有富余。麻姑细心,应该是发现了什么,结果就问出
了一大堆事情。她告诉了村长,村长给她的答复却是:“牛也饿着,地也荒着,总不是
个事。男人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吃香的喝辣的,有谁管过这深山里的日子呢。再者说了,
哪个村子都是一样,程老师啊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,养胎忌动气,对孩子不好呢。”
麻姑对我们说,村长老葛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。但她果真没有动气,只是,再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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